如果国宝会说话 第三季 Every Treasure Tells a Story

2024-05-13 16:44

1. 如果国宝会说话 第三季 Every Treasure Tells a Story

从魏晋南北朝到隋唐的25件国宝,涵盖了书法、绘画、壁画、画像砖、雕塑、造像、金银器、兵器、文书等多个门类,多维度展示了那个时代的技艺、审美、文化和生活方式。这些文物蕴含着丰富的历史信息,每一件都是文明的物证,是中华文明在历史时空中的印迹。
  
 《如果国宝会说话》第三季会进入到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二十五件文明的物证,继续构建中华文明视频索引。我们带着不断更新的历史好奇心,从魏晋南北朝走入盛唐。
  
 洛神有多美?旅人如此形容:“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旅人借洛水传情,以玉佩为邀约。伊人有情,指向流水,以为期许。而命运恰如潜流,动无常则,进止难期。与洛神的盟誓虽近在咫尺,旅人却因人神殊途陷入犹豫和狐疑。
  
 《洛神赋图》存世九个版本,学界多认为故宫甲本和辽宁省博物馆的藏本是临自同一母本的宋人摹本,画风有六朝遗韵。母本应当创作于公元6世纪,传为东晋顾恺之所作,未有确论。
  
 洛神从《诗经》的蒹葭苍茫和《离骚》的万千云气中浮现,带着对美的无限向往,却永不可得的缺憾奠定了东方审美的底色,也为中国绘画带来了第一缕灵动的微风,吹开了一个新的时代。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禊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王羲之兰亭序原作自初唐之后便不知所踪,唐代即有兰亭序五大书法家的摹本,此版传为唐代内府栩书官冯承素所摹,因有“神龙”二字的左半小印称为神龙本,唐、宋、清代的皇帝都对兰亭序推崇备至,宋代书法家米芾称兰亭序为天下第一行书,王羲之更被后世公认为书圣,兰亭序被奉为浑然天成的千古绝唱。
  
 
  
  
 竹林七贤与荣启期砖画出土于南京西善桥宫山墓,时代大致锁定在南朝前期。这组画面集合了魏晋之际的竹林七贤和春秋时期的隐士荣启期,呈现了存世最早的七贤群像,也是已知作品中此番阵容的首度登场。八位人物姿态潇洒,位置相称地分居两壁,由不同种类的树间隔和连接,这个场景仿如梦境,让后世文人无限向往。在这个梦中,山稳固,水潺流。
  
 嵇康轻叹:《广陵散》于今绝矣,四十而终;阮籍独自驾车,行到路尽头,嚎啕大哭而后拆返;望穿云烟的山涛;酣畅醉卧的刘伶;吟诵《思旧赋》的向秀;擅长弹奏的阮咸;善于清谈的王戎。
  
 站在砖壁前,我们仍能感到迎面拂来的那阵山风,吹来的是未泯的典范和对纯真生命的深深渴望。
  
 
  
  
 青州佛造像,南北朝时代。那时,人们凿空山石,在自然材料上留下人类思维活动的痕迹,他的第一次生命就此诞生。
  
 右手竖立在胸前掌心向外,这是佛教中常见的无畏印;左手搭在腰际,仿佛福祉会从掌心流向指尖。初生的他拥有一张圆脸,笑得像个孩子;他的颧骨与鼻头高高隆起,如山峦,如丘陵;眼睛眉毛如沟壑,如大川。
  
 如果细细看去,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佛像都有修补的痕迹。人类用自己短暂的生命赋予佛像更长久的存在,从而,那些在佛像漫长生命中走过的人得以在我们的脑海中重生。—千五百年过去了,注视过这些佛像的大多数人都成为了雕塑的一部分,有人曾经亲眼目睹他的袈裟从鲜红变成淡红,也有人见证了他脸上的金箔一片片地脱落。你可能会问我,为什么人们不把这些碎片全部拼接,恢复它完美的样子,因为人们发现,在这些无数的疤痕中见到了—个又一个历史的细节,在这些星辰般的碎片里看到了人类在苦难中前行的脚步。
  
 我们哭着降临世界,却可以笑着走向永恒。
  
 
  
  
 漂浮,漂浮,蔚蓝天空下,缤纷花雨中,溅起彩色的涟漪,那是我们在向上、升腾、起舞。
  
 所搅动的无尽自由,我们在花草树木、亭台楼阁间曼妙穿行。要什么云气、风、火或翅膀,线条与空间的交错流转就能勾勒我们飞行的模样。
  
 初开时我们即在,在这极乐世界里,我们散花供养、欢喜乐舞。画师用凹凸法和晕染法将我们描绘。头上的束髻和宝冠,是来自故乡恒河的记忆。我们以U形的身姿,努力跳脱重力束缚,半裸的身体立体浑圆,伴随着鲜花肉身与飘带在空中游戏。
  
 一千六百五十余年,二百七十多个洞窟,四千五百多身形象,诸天伎乐百千万种,我们乘着时代的风云,以微毫诠释盛大,且歌且舞而来。
  
 我们曼妙丰姿里,就是生命;
  
 我们轻盈飞过处,就是天空。
  
 
  
  
 公元460年到465年,一万名工匠在僧人昙曜的主持下在山西大同武周山南麓绵延一公里的山崖之上建造了云冈石窟最初的五窟。
  
 从一朵绽放的莲花、一件千佛的法衣,从头上的冠、眉眼中的表情,到身上的璎珞,经由雕刻,他们从一座山中浮现出来。
  
 我们用“仿佛”这个词语描绘心念的状态,人类的身体、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仿如佛在,彷佛天地间、时光里,世界的样子,我们的样子,每一刻都是一场雕刻。就在此刻,就在这里,世界在这里大同。
  
 
  
  
 这对金步摇出土于北燕皇族冯素弗与妻子合葬墓。基座用来和头发缠绕固定,工匠以金博山上缭绕的步摇枝为托,经手工弯曲后做出几个圆环。极薄的金缀叶若即若离地挂在圆环上,生出颤动感。它们被佩戴于头顶,当主人走动时,一步一摇动,它们随风如树轻摆,像是一树金色的花开,万束光来。
  
 十六国到唐,政权频繁交替,分裂统一,乱世纷争,军队僵持于国境内外,只有美不经意间越过了边境。
  
 看见美好,美好就会路过这片土地,路过西亚平原时花开,路过东亚深林时鹿鸣,路过不同的姓氏与国别,路过千万河流与山前。盛宴人来人往,总是紧急散场又热闹开席,那时的美人终归尘土,慕容鲜卑陨落成记忆,记忆中的女子云鬓花颜,行走在美好里,莲步轻盈,
  
 日月星辰里,她的金步摇缠金流光,金枝叶长坠荡漾;无垠星河间,跟随她的足迹,看到了一步一欢喜。
  
 
  
  
 很久很久以前,希腊的三个女神争夺最美女神的称号。擅长判决的帕里斯将代表最美的金苹果给了爱神,因为爱神答应给他人间最美的女子。几年后,帕里斯在斯巴达遇到王后海伦,二人相爱私奔。斯巴达国王回家后气疯了,不顾一切发动战争,用10年攻下特洛伊。他本想处死海伦,但再次见到那张美丽的脸庞,心就软了,二人又重归于好。
  
 这个故事被刻在一只鎏金银壶的周身,1983年,在宁夏固原北周柱国大将军李贤的墓葬中,人们发现了它。当时这类造型的瓶子被称为“胡瓶”。壶把上的人头像来自于希腊传统,为了保护里面的水不受恶灵玷污。壶身与壶把上的凹槽让人联想到古希腊建筑中的廊柱,汇集了古典的秩序和对称。将壶身分为三段的连珠纹是波斯萨珊的典型风格,而壶身故事里的人物和他们的服饰又有印度的造型特点。
  
 物件让人新奇,物件背后的故事同样让人新奇。在它身上,仿佛可以触摸到每日目光所及的生活之外,还有别样的生活。
  
 北朝人的面前,仿佛被打开了一扇门,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想象外面的世界,而后走向外面的世界。
  
 
  
  
 你梳着少女特有的双垂髻,端庄可人。你脸颊饱满,小巧的鼻子和嘴巴都让人怜爱。你穿着圆领宽袖袍,襦裙上的花色已经看不见了,但一定是当年最时兴的纹样。
  
 堕马髻慵懒又高贵;倭堕髻配合圆润的脸庞,仿佛正被人宠溺;这种双螺髻活泼俏皮,是那群爱玩的疯丫头的最爱;梳着双环望仙髻的舞女你也欣赏,因为那夸张的发髻舞动起来如蝴蝶翻飞。
  
 作为一个每天都在努力减肥的胖妹,我曾梦想生活在大唐,但后来才知道:初唐不胖,晚唐臃肿,即使盛唐也不都是以胖为美,你身边同样有苗条的闺蜜。只是那时自信,那时自在,那时是以想胖就胖的自由为美。
  
 大唐,之所以是我心心念念的大唐,正在于你不用投他人所好地成为自己。
  
 让你们绽放,是大唐做的最让人激动的一件事。能够这样绽放的时候,就是春天来了。
  
 
  
  
 立狮宝花纹锦是唐代文物,其上的花卉环中的动物纹样创自唐代初期,是典型的将西域传入的动物纹样与中国审美的花卉纹样相结合的产物。此件织锦纹样带有自由的写实风格,是唐代晚期流行的典型代表之一。通过这件文物,人们可以感受到唐代辉煌灿烂的文化。
  
 北朝与隋朝时期,联珠团窠的织锦设计纹样流行于西域地区,又在初唐时为喜新尚奇的唐人所沿袭。经中原审美趣味的改造,花草环与动物形象的结合成为主流的装饰题材。这就是独具特色的陵阳公样。此后,织造技术精进发展,复杂的经纬交织出充满生命力的细腻呈现。
  
 
  
  
 公元618年,开唐第一仗,浅水塬之战,马身纯黑,四蹄如雪,名白蹄乌;公元619年,雀鼠谷之战,连续三天,马未卸鞍,马身黄,夹杂白点,嘴微黑,名特勒骠;公元621年,邙山之战,李世民平定东都,马身紫色,胸前中一箭,名飒露紫;同年,虎牢关之战,马身苍白杂色,身中五箭,名青骓;又一战马,纯红色,名什伐赤;公元622年,洺水之战,马身黄色,毛卷曲,身中九箭,战死在两军阵前,名拳毛騧。
  
 岩石可以被移动,艺术的丰碑却没有倒塌。图稿、浮雕、石碑、卷轴,艺术的意志超越了材质和媒介,斗转星移,昭陵六骏作为历史的记录者仍然以特殊的方式,在时间的轨道上向前奔跑。
  
 
  
  
 刀,横刀,大唐的横刀。这只刀一直在地下睡着,—千四百年,只睡得个锈迹满身。它醒来的一刻,却突然觉得无限悲凉,当年沙场上同做军刀的伙伴竟无一全尸。偌大个中国,它是目前唯一出土的完整的唐刀。
  
 迷雾散尽,唐刀蓦地发现,自己还是孤零零的一个,  刚才的一切仿佛从发生过。
  
 是独自前行?还是梦回大唐?唐刀意难决。
  
 
  
  
 太仓署,新都仓,回洛城北竖街东第五行,纳丁粟贡米,分别来自八个县,附四级受领官吏姓名,大业四年十二月二十日。大业元年,隋炀帝迁新都洛阳,开始疏浚自然河流与历年开凿的河道,修建大运河,将富饶的华北平原和东南沿海的物资运往洛阳。第二年十二月,在洛阳城北置回洛仓。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杜甫《忆昔二首》
  
 深埋地下的粮仓,收储转运系统,奠定了都城安定、国家运行的基础,支撑起地上那一片繁华。
  
 
  
  
 唐开元十二年,一项基础设施作为国家战略上马。这是一项耗资巨大的工程。事实上,当年国家铁产量的五分之四都被这项基建工程吃掉,约1100吨,这就是黄河铁牛,蒲津渡浮桥的桥桩。
  
 蒲津渡浮桥在今天不大出名,但在唐朝,它是全国的运输命脉。河东的盐、山西的铁、关中的粮食,拱卫京畿的部队,都在此地集结。因此,这座浮桥的桥桩至关重要。浮桥漂于大河,关键的受力点,就在于岸上的桩。
  
 今天,我们用牛来比喻固执,我们用牛来形容倔强,也用来评价能力,赞颂我们欣赏的人。黄河铁牛可能是世界上加班时间最长的牛,他们用铁索拉起蒲津渡浮桥,见证了黄河改道,时光流转。黄河铁牛可能是历史上最励志的牛,仍然在黄河岸边默默伫立,看河山依旧。
  
 
  
  
 海枯石烂,曾经是我们关于时间最久远的想象。我们把字刻在石头上,期待它可以载着我们的故事穿越时光。
  
 公元781年2月4日,礼拜天,京师长安义宁坊,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座教堂——大秦寺院内立起一座石碑,碑首中国传统的螭龙之间刻有基督教的标志十字架,百合花和飞云在两侧环绕烘托,十字架之下以楷书题写“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
  
 景教,是公元5世纪从早期基督教独立出来的派别——聂斯托利派,起源于东罗马帝国。汉唐古籍中将这个与东方遥相辉映的帝国称为大秦。
  
 大秦景教流行中国碑作为探求这个古老教派变迁流转的珍贵密码,更是一扇见证文明交流互鉴的时间之门。那个景字,它看见过发光的大唐。
  
 
  
  
 彩绘泥塑文官坐俑 彩绘泥塑伏地听俑 彩绘舞女俑 彩绘泥塑鸟髻妇女像 彩绘长裙女舞俑
  
 高昌日常的大事小事,就如此随机地在气候干燥的阿斯塔那墓地得以留存至今。
  
 大唐西域的时空被折叠,在这火焰山边收藏。当时的一个字,现在的一个谜,一些鸡毛蒜皮的大事,一些惊天动地的小事,就是阿斯塔那的故事。
  
 
  
  
 唐三彩是一种低温铅釉陶器,色釉中被加入含有铜、铁、钴等元素的金属氧化物,在烧制过程中随温度变化,形成多种釉色。因为大多包含三种左右醒目的纯色,所以叫三彩。唐三彩作为明器使用,是盛唐时期厚葬礼制的产物。这种无意而得的艺术,因其色彩绚烂,成为了大唐的标志。
  
 高大的骆驼背上铺设菱形纹样的毯子,七位男乐师头戴软巾,身穿圆领窄袖长袍,他们面向外侧,盘腿而坐,倾情演奏。他们演奏的乐器有:拍板,是重要的节奏乐器,声音清脆;琵琶,是主音乐器,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排箫,形如凤凰之翼,声如天上流云;横笛,悠扬婉转;箫,飘渺深远;箜篌,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笙,如鹤鸣于天,曲罢不知处,巫山空夕阳……被众乐师环绕着的这位女子梳着唐代女性中流行的乌蛮髻,右手前举,左臂后拂,朱唇微启,似在歌唱。
  
 华彩绚丽的宫廷燕乐,技艺倾城的异域音乐家,衣袂飘飞的霓裳羽衣曲,八人乐团随着骆驼的脚步漂移流转,如春天般恣意纵情的狂欢,或许才符合我们对唐朝的想象。
  
 
  
  
 舒州杓,力士铛,李白与尔同死生。
  
 ——杜甫《忆昔二首》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李白《将进酒》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李白《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李白《将进酒》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一柄酒壶,二十个字,记录了一代人的爱情。
  
 长沙窑瓷壶存世量巨大,造型多为唐代经典的酒壶样式,壶口敞开,背装执手,短流凸出,便于倒酒。酒壶设计简单,说明它们成本低廉,是当时寻常百姓都能消费的日常器具。恰因如此,壶身上的诗句得以广泛传唱。“鸟飞平无(芜)近远,人随流水东西,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白云,流水,飞鸟,旅途,唐人用汉字演算着未知,计算着千里万里,计算着一年一月,却计算不出人心的距离。
  
 更多的选择、更快的交通,让人们走得更远,也让分手变成了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可以想见,在那个轻易告别的年代,有多少人渴望着一份普通爰情。
  
 时间在泥土里沉降,让爱与不爱变得无从考证。一别行千里,再见是暮年。
  
 
  
  
 伏羲女娲的信仰最早见于先秦,西汉时期由于受阴阳学说影响,伏羲女娲开始以对偶神的形象合并出现,代表了阴阳相对、生生不息。人首蛇身的伏羲、女娲,下身呈蛇尾状,以螺旋结构盘旋相缠,腰间着百褶短裙,二者身着圆领对襟、镶黑边的红底夹缬印花大袖上襦。
  
 伏羲在右,女娲在左,两两相对,仅以妆容及头饰区别。女娲右手执规,左手拿着四支用于计算的算筹;伏羲左手执矩,右手拿着弹墨线的墨斗。如果说连体交尾的蛇身象征着对生存和繁衍的渴求,代表天地既辟之后万物的化生,那么规矩、方圆、日月、阴阳,象征着混沌初开之时,一个文明为未知定方圆,予世界以尺度的理性和意志。
  
 通过一幅幅伏羲女娲图,亡者终归袓先神灵庇佑的天空之下。虽然世事如苍狗,生命终凋零,但在无常中去追求永恒与绚烂的生命伸张,却保存在我们的文化记忆里。极目不见故土,抬头却是同一片星空。
  
 
  
  
 在唐人的眼中,龙是吉祥瑞兽。中国的古人夜观天象的时候,发现位于东方的角、亢、氐、房、心、尾、箕几个星宿相连,便是一条龙的形象。于是他们把这些星宿合称为龙星,来表达他们对龙的崇拜。
  
 无论是杜甫的“斯须九重真龙出,—洗万古凡马空”,还是李白的“身骑飞龙耳生风,横河跨海与天通”,词句中满是唐人飘逸的气质。李郢的一句“四朝忧国鬓如丝,龙马精神海鹤姿”则让“龙马精神”这个词成为生命力饱满的代名词。
  
 鎏金铁芯铜龙飞天而降,轻盈与厚重,飘逸与力量,定格在一瞬。千年过去,盛大的宫殿已化为尘土,长安的街巷已成为灰烬,风云已经万变,飞龙神色不改,侧耳细听,它的泠泠龙吟,正是古老文明的深沉回响。
  
 
  
  
 子鼠 丑牛 寅虎 卯兔 辰龙 巳蛇 午马
  
   未羊 申猴 酉鸡 戌狗 亥猪
  
 每一个农历新年,生肖间总有一场工作交接。负责当年的属相将责任交给下一位,由鼠始,以猪终。十二年间,每只动物只需值班一年。而从春秋时期起,十二生肖便生活在每一刻的分秒里。作为时间之神,它们掌管的是十二个时辰。从鼠到猪,十二种动物按时登场。
  
 十二生肖对应着十二时辰、十二个月、十二年,与我们未曾有一刻的分离。
  
 生肖计时的习俗历经千年,流传至今,当生肖与出生年份对应,我们便拥有了与生俱来的属相,十二种动物从守护神变为陪伴者,我们不仅被生肖守护,也被生肖影响,生活在被生肖护佑和象征的世界里。
  
 
  
  
 镶金兽首玛瑙杯是一件酒器。玛瑙是一种胶状矿物,虽然中国也有出产,但文献言及玛瑙,则多是来自域外的异宝。大型玛瑙极为难得,豁然掏挖为中空的杯子,用心奇绝。玛瑙杯基调为酱红色,间有黄白石材文理,好像动物的斑纹。玉匠在小端雕琢出兽首,口鼻处镶有金帽,可以拆卸。多数学者认为,这种端部有兽首,整体呈角形的杯子,是西方所说的“来通”,早在两河流域的亚述帝国及波斯阿契美尼德王朝时期就已经出现。在希腊人的酒神信仰里,来通角杯是圣物,用它注酒可以防止中毒。人们高举起盛满美酒的来通,使酒通过小孔流下,如丝线一般注入口中,如果一饮而尽,则是向酒神致敬。有人推测,兽首玛瑙杯很可能最早也是跟着粟特商队流入中原。
  
 葡萄美酒夜光杯中那个强盛的唐帝国,散发着一种不可复制、也不可雕饰的气息,绽放着深入骨髓的灿烂和骄傲。
  
 
  
  
 咸通十四年,上归安佛祖舍利,举行封门盛大法事,举世皆知,特供奉私藏茶具一套,随真身供养。
  
 笼子一枚,重十六两半,模冲成型,纹饰鎏金,通体镂空,笼口刻有莲瓣,莲瓣化身于净土圣人,天顶盘旋鸿鹄,鸿鹄结对于浩渺云空,天地自然,生生不息;盐台一副,重十三两,盖上有莲蕾捉手,盖子呈卷荷形,盖面饰有四尾摩羯,錾刻叶脉,荷叶底部上卷,好似随风飘摆。台盘平底,中心下凹,宽沿上捶刻以海石榴为花蕊之双层莲瓣,平底饰莲蓬,放置盐与胡椒。三足支架有银丝盘曲伸出,摩羯鱼与智慧珠架于银丝末端,盐台似被云层托举,更显庄严;结条笼子一枚,重八两三分,笼体椭方形,以银丝编制而成,四足膝部为天龙铺首,取其镇凶辟邪、避祸求福之意。笼盖中部饰金丝塔形花,衬托莲叶开放,仿佛涅槃,获得另一重生命;茶碾子一副,茶槽底部两端呈如意云头,长方形辖板中央焊宝珠形捉手,捉手两边各錾一只鸿雁,衬流云纹,碢轴由纯银浇筑成型,自铭曰:重一十三两,碾轮轴心饰莲瓣团花一幅及流云纹一周,齿状边缘用以将茶碾碎。至此,茶由叶及饼再成末,如万里祥云幻化无常;茶罗一副,罗架两侧有头束发髻、身着褒衣之仙人纵蟠驾鹤,另两端壁面分别饰以山岳云气及飞翔双鹤流云纹,四周饰莲瓣纹,茶罗底錾刻“五哥”二字,为上幼时乳名。
  
 茶者,南方之嘉木也,最宜精行俭德之人,上特于咸通十四年将私用茶具配以虔敬之心,同金银器皿、衫袍席褥、珍宝法器共两千四百九十九件封于法门寺塔下地宫,求佛祖保佑大唐圣寿万春,圣枝万叶,八荒来服,四海无波。
  
 
  
  
 每一次朝阳穿过尘埃,照亮石窟清冷的墙壁,来自唐朝的色彩就苏醒了。巨大的殿堂如山峰般耸立,沿轴线自前而后分为三进。梁柱密集,屋顶陡峭,高楼四周楼阁台榭鳞次栉比,广场和走廊逶迤连接,佛陀赫然出现在楼群中央,垂目端坐,两侧簇拥着菩萨和天女。
  
 敦煌莫高窟172窟北壁的《观无量寿经变》绘于盛唐,描绘的是阿弥陀佛居住的西方极乐净土。经变画依据佛经绘成,为了向世人传达奥义,形象地描绘出各方佛国世界。敦煌唐代经变画常常借鉴中原的名家样式,用庄严饱满的大幅画面渲染佛经故事。经变画里的极乐世界如同唐人打造的精神入口。
  
 尘中生幻境,此间舞霓裳。台阶笔直,就似摆在眼前,仿佛凡尘里的人,只需沿着阶梯向前一步,便可登入极乐世界。雕栏玉砌,花叶生辉,禽鸟聚集,远望伞盖,近察香炉,都是宫廷才能制造的珍宝。
  
 伎乐队伍左右成群,足踩圆毯,蹁跹起舞,取自西域习俗。佛经中的奇幻世界在画工的笔下变成了现实。迷人的乐土,越来越像对长安奇景的记忆。视线焦点回到近处,仿佛眨眼间天女举臂点亮灯树,一时间,暮色中火光璀璨,这不正是长安上元灯会的盛况吗?即使是长安,一年中的大多数夜晚都恪守宵禁制度,唯有上元时节,这座梦幻之都拥有十二个时辰的光明,白夜如昼。华服琳琅,面具各异的人群追逐着流动的光影,像海中鱼龙般,徜徉在无极的快乐中。
  
 俗世生活的斑斓与信仰世界的叠加生成极乐幻境。天人如世人,彼岸如此生。
  
 唐人佛国之梦的彼岸,却是我们回访故国的大门。这是唐人的想象,也是我们想象中的唐。
  
 
  
  
 古老的中华文明渊远流长,它存在于浩如烟海的典籍史册、瑰丽灿烂的诗词曲赋中;它存在于数以万计的文物、优美绝伦的建筑中;它也存在于这片广袤土地,历代人们留下无数的卓越创造中。当然,中华文明也存在于想象中。无数惊心动魄的故事、动人瑰丽的传说、绚烂多彩的文字、美丽绝伦的图景,都散发着非凡的想象力。这些想象力,或许凝固成了文物,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淀下来,成为了时间的珍宝,文明的礼物。
  
 大唐,我心心念念的大唐!在时代洪流的冲撞中,是非成败、喜怒哀乐、开怀忧伤,到今天都成了传奇。
  
 这个经济繁荣的时代,仓廪丰实,锦缎灿烂;
  
 这个国力强盛的时代,武功赫赫,昭陵六骏征战四方,西域归版图;文治熠熠,黄河铁牛雄镇两岸,天堑变通途;
  
 这个开放自信的时代,平民可以通过考试当官,女人可以当官甚至当皇帝,西域人可以自由往来做生意,也可以有序传播他们的教义;它吸引了各国的人才和使节,它的瓷器远销海外,它也汇集了海外各国的精彩创造;
  
 这个文治昌明的时代,汉字写就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美丽诗篇,茶道成为了开创千年范式的生活方式。这个时代留下的建筑、雕塑、器物,其飘扬飞逸的线条、大气开张的形象,成为典范标志;诗歌、书法、绘画、故事、传奇,以及背后的精神,更已经成为中华文明的基因,融入每一个中国人的灵魂。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一千三百年过去了。今天,我们站在特殊的历史节点,透过一件件文物回望那个精彩纷呈、昂首阔步的大时代。我们得以通向文物曾经诞生、以及经历过的时空,无论是田园牧歌,还是战火乱离;无论是万里丝路,还是一隅书斋。它的丰盈、沧桑、质朴、飞扬,每一个独特的品格都标记着它们在文明时空中的印迹,向我们传递着中华文明的信息。

如果国宝会说话 第三季 Every Treasure Tells a Story

2. 如果国宝会说话 第二季 Every Treasure Tells a Story

从新石器时代到宋元明清,百集纪录片《如果国宝会说话》目光跨越八千年,摄制组足迹遍布全国,拍摄了近百家博物馆和考古研究所,五十余处考古遗址,千余件文物。首次用文物讲文物,用文物梳理文明。
  
 《如果国宝会说话第二季》介绍了战国到秦汉时期的25件国宝,该季展示的国宝,从思想、文化、科技等多个方面对文明进行了展示,以更加包容、大气的视野和态度解读中华文明。同时以“超级连接,超越想象”为主题,秉承着对文明包容、对文化新解的态度,继续构建中华文明的视频索引,解读多个维度的信息,重建一部基于物质遗存的中华文明史,向观众打开一扇了解中华文化的窗户。
  
 高大的王帐聚集起草原最精锐的勇士,他们有着鹰的锐利与群狼的勇气。鹰冠俯视着汉子们狂热的面庞,锋利的鹰喙向南——草原之南,那里是匈奴子孙的马蹄终将踏足的地方。
  
 正是从战国时代开始,在与一个又一个内外对手的对峙与融合中。在经历一次又一次蜕变之后,中华文明强大的包容力逐渐被唤醒。因为对手,我们了解自己。因为对手,我们变成更强大的自己。你好,我的对手!
  
 春秋战国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几百年间,群雄并起,战乱频繁。战国嵌错宴乐攻战纹铜壶用嵌错法记录了战国时代贵族生活中的情境。它带来了两千年前的月光,那场时光盛宴的宾客仿佛刚刚散去,衣襟上芷兰味儿的熏香还残存在指尖。
  
 壶身静默,却非无声。壶身可度量,却也无边。
  
 此刻,壶中一滴酒也没有,却盛满了一个令人迷醉的时代。征战的厮杀与欢宴的音乐都隐匿不见,桑叶还在无声地生长。两千年的时光是一片沧海,壶身上的桑田茂密如初。
  
 曾侯乙编钟,战国早期文物,由六十五件青铜编钟组成的庞大乐器,其音域跨五个半八度,十二个半音齐备。它高超的铸造技术和良好的音乐性能,改写了世界音乐史,被中外专家、学者称之为“稀世珍宝”。
  
 曾侯乙墓发掘于1978年,墓主人名“乙”,是战国曾国国君。曾国也就是史书上所记载的“随国”,在今天湖北省随州市范围内。
  
  “集大成也者,金声与玉振之也”——《孟子》
  
  “礼以节人,乐以发和”——《太史公自序》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论语》
  
  “八音克谐,无相争伦,神人以和”——《尚书》
  
 木雕双头镇墓兽是楚墓镇墓兽造型中最为怪诞、最为壮观的一件,似人非人、似兽非兽被用来保护墓主人的安全。双兽并犄,茸角杈桠生长。镇墓兽背向相连,头上长角,双眼睁大,充分展现了楚文化的奇诡和自由。
  
 一呼一吸间,镇墓兽已存在两千年。以木头和动物的角质对抗时间的销蚀,依然完好,与天空并肩,和星辰同行。
  
 在湘川,画中人御龙飞行,褒衣博带随风而起。该文物为丧葬中使用的“魂幡”,出土时平放在椁盖板与外棺中间的隔板上,被认为是一幅“导引灵魂升天”图。
  
 死生为昼夜。生死非人力可逆转,可它们又如春来秋往,昼夜更替。这是大自然冥冥之中的暗示。楚人对生命奥秘的探寻,幻化在烂漫的图景中,让那时的人们面对死亡时不再恐惧。因为他们相信,死亡是为人之路的终结,却是成仙之旅的开端,事死如事生。这样的生死观,影响了中国的后世千年。生而为人,死后成仙,这才是完整的生命记忆。而生死之间,应御龙而行。
  
 1974年,大地之镜的尘埃被意外触动,深埋在骊山脚下的秦始皇陵兵马俑赫然面世。秦始皇陵兵马俑二号坑东端的阵型前锋出土了160尊跪射俑,他们头挽发髻、身披铠甲,持握弓箭的双手置于腰间,眼睛注视正前方,面容铁一般冷静。
  
 星辰旋转天穹,山河蔓延大地。人为重现的镜像拥有扭曲时间的魔力。镜子之外,肉身已经逝去。镜子中,士兵却被赋予恒久的人格和生命。他们抵御住时间腐朽万物的力量,屹立在今人眼前。地面上的秦朝已经画上句号,大地之下的时间,在坑穴的隧道中自我延伸。这里的帝国没有终点,战士们等待着帝王的号令,随时准备重返战场。
  
 在一个以农立国的国家,一个农民可以不识字,没有车,却不能不纳粮。统一的方升,意味着统一的法度。生活在辽阔土地上的华夏先民,才会对一个泱泱大国有了统一的认识。
  
 统一的方升,意味着统一的法度。生活在辽阔土地的华夏先民,才会对一个泱泱大国,有了统一的认识。一个国家的升,开始有了天下的度量。
  
 1980年冬天,在临潼秦始皇陵封土的西侧,一号铜车马出土,车马高152厘米,长225厘米,车舆、驷马、配饰一应俱全。车马以青铜铸造,马身佩戴金银装饰的配件,局部施以彩绘,是迄今为止中国考古所发现礼制最高、形象最完整的古代车马。
  
 曾经最威严的人间仪仗,化作驶入陵墓的悲壮行伍。陵墓之下,另一组车马整装待发,静候主人的魂灵。帝国沉埋,青铜剥蚀。从未启程的座驾,是否真的能够疾驰,到达远方。
  
 在正史中,对秦朝行政制度和社会生活的记载不足千字。而里耶秦简,用近20万个字为我们描绘了三万七千多个从前,如同复活了秦朝的一个细胞,继而复活了一个时代的生命气息。那时的小吏与平民,仍存于尺牍,可以阅读,可以理解,可以想象。可以在尺牍之间,看到那些被秦时明月照耀过的生命与时光。
  
 一个时代浓缩于一个县,一个县又浓缩于一片木简。三万七千多枚木简,就像一部秦朝县城生活的百科全书,写满了当时的各个方面,全景式展现了郡县制下,一个秦朝县城的管理和运行。
  
 玉,石之美,它们是等级的体现,也是生死的寄托。南越国,虽远在岭南,却和中原地区对玉的追逐一样浓烈。喝酒的玉杯,装饰的玉佩,还有护体聚魂的玉衣……岭南的君王也痴迷于每一方玉片中。纵使君王已故,玉亦随身。
  
 玉,石之美。玉比王字多一点。即使身为王,也会在时间里湮没。有了玉,便多了一点能与时间并肩的力量。有玉而安,身体因此安住,大地因此安住。安住在对永恒的祈愿与向往中。
  
 这组拙朴、粗犷的石刻,不同于后世的写实风格,是汉代艺术的杰作。石不朽,磐石之志永存,犹如丰碑,纪念和陪伴着中国历史上的少年将军。
  
 石雕无声,荒野长吟。这些拙朴粗犷的石刻,不同于后世的写实风格,是汉代艺术的杰作。石不朽,磐石之志永存。亦如闪电的生命,在大地上消失的那一刻,石头里的生命浮现出来。一块岩石刀刀划过,时间在他们身上碰撞,便镌刻出了故事。
  
 1995年,中日联合考察队在尼雅遗址发现大量织物。1号墓地8号墓中的男性贵族周身穿戴华贵的服饰,右臂旁的一枚方形护臂引人注目。这件护臂或许是中原王朝给精绝古国的馈赠,织锦的纹样间自右及左横列八个篆体文字:“五星出东方利中国”。
  
 世界文明犹如缤纷多彩的丝线,广袤河山仿佛从未停歇的织机,在东风和西风的吹拂下,编制至今。经与纬,线与路,古与今,在沙海古道上,我们看到了你,也遇见了自己。
  
 四神是四方的象征和守护者,四神纹是这个玉铺首承载的重要含义。它们若隐若现于云气纹中,如遨游在天际,天地相应的四神纹玉铺首,是汉代追求灵动浪漫艺术风格的精美之作。
  
 玉石,大地的精华。当雕刻者把天上的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雕刻在这块玉石上的时候,玉石又秉承了天象。也许古人把它们想象成天空之门的铺首,即使在眼前,我们也需要仰望,四神遨游的天际。这块蓝田玉上的四神安在。这是一片碧绿的天空,奔腾、飞翔、盘旋、静默的四神,指引着地上的方向,也望向天外的世界。
  
 熹平石经是现今留存最早的官方定本石经,开创了文字校正之先河,在中国学术史和书法史上都堪称鸿篇巨制。可惜屡遭变故、四佚乡野,所幸历代有心人士不断在收集石经文字,让破碎重聚,以不忘汉人为往圣继绝学,为后世存真的精神。
  
 汉人早已用行动表明,回溯是为了接近本真。石头冷硬,自藏深意。它召唤着历代有心人,将残片从各处找寻。如今我们已经收集到8000多个熹平石经文字。一片一块,一字一句,等待破碎后的重聚。
  
 道家与儒家,中国两大思想体系。孔子与老子的会面,代表了这两种思想的交流与融合,就像两条河流,流淌在我们的文化血脉中。
  
 二位先圣躬身互拜的背后是两种思想的交流与融合。汉代人把这个场景刻在砖石之上,至于兆域之中,为的则是铭记和传承。人类文明因交流互鉴而丰富多彩。民族文化因铭记传承而绵延不断。
  
 孔子和老子,儒家、道家。他们的哲思就像两条河流,它们交汇,它们奔腾,它们也流淌在我们的血脉中。孔子和老子的相遇,时刻都在发生着。它就是你和世界的相遇,你和你自己的相遇。
  
 一位西汉宫廷女子,眉眼细长,脸型圆润,头上佩戴巾帼,身穿曲裾深衣,跣足而坐。她从西汉启程,带来遥远的一束光明。她体内的空腔,是汉代人实现环保的诀窍。寻常的照明需求,被创造出超凡的精致。
  
 两千余年,她未曾挪动一步,却从西汉启程,带来遥远的一束光明。她为灯而生,两手持握灯盏,向前投射光亮,身体是烟尘的容器。想象着她的温度,如同感知到久远的温暖,光阴长短如灯火明灭。
  
 控制光亮,这寻常的需求被创造出超凡的精致。在灯盏明灭,烟雾婉转中,我们见证前人的心意与考量。时间似光,生命如烛。长信宫灯,带来灵动的光亮。
  
 轻薄通透,柔软神秘,素纱襌衣是属于那个时代的,但它透露出的朦胧的韵味,却一直在吸引着后人去追寻它的绝代芳华。整件衣服长1.28米,两袖通长1.9米,即使算上纹锦镶边的衣领、衣袖口和衣襟边缘,一共只有49克。
  
 这些丝穿梭着经纬,也织就一个民族独特的气质。
  
 礼仪之大,称之夏。章服之美,谓之华。素纱单衣是属于那个时代的,却仍在影响着两千年后的中国人。它是中国服装史上的千古传奇,但又与今天的生活并无沟壑。因为它就是属于中国人的自由浪漫的样子。
  
 二十八宿如同撒在天空的坐标,不均匀划分周天365度。可测量天体的赤道经度,记录日、月、五大行星的位置变化。先民仰望天空,低头思量。以稳定而准确的历法,建立农业文明基石。
  
 天上本没有刻度,看的人多了便划分出二十八星宿。
  
 木已腐朽,漆皮残存。时空,仍在漫天繁星中延伸,太阳,不过这两千亿颗亮点中的一粒。天行有常,周而复始,如期而至,是为天地之信,以利万民,生生不息。 
  
 公元前202年,汉朝建立。天下和平,社会气氛积极向上。长沙丞相家中,出现了一种独特的盘子,它就是狸猫纹漆食盘。圆圆的眼睛,胖胖的身体,尖尖的耳朵,与我们今天的家猫,并没有太大差异,但它的出现,并不简单。
  
 狸猫纹漆食盘上,只有简单的三个字——“君幸食”。翻译成现代语言就是,“吃好喝好”。可爱的猫,简单的字,实用至上,兼顾美观。一个新兴国家的形象,跃然而出,原来不登大雅之堂的猫,大大方方地栖息在贵族的餐盘上,呼吸着新时代的空气。
  
 3000多年前的甲骨文上,商人用一到十,百,千,万等十三个数字,记十万以内的任何自然数。它们的写法虽然不断变化,但以十进制为基础的记数方法却不曾中断。像文字那样,十进制也无处不在。
  
 这些看起来抽象的数字,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可以被中国人,用一些不起眼的小棍子——算筹,表示出来。当时人们普遍使用,算筹来计数及运算。算筹多用竹子制成,也有用兽骨、象牙、金属等材料。 这套象牙算筹,出土于陕西省旬阳县佑圣宫一号汉墓,共二十八枚,每枚直径0.4厘米,长13.5厘米,粗细均匀、长短划一。
  
 炉盖联想为山峰,跃龙托起炉盘,云气末梢凝固成了山石,这一切都被高处的猴子看在眼里。没有闹天宫的猴子在这尊博山炉上醒目了千年。
  
 他们通过一柱青烟,连接两千年后的观者。时间精密地计算着生命起灭的轨迹,烟云计算着万物呈现的声、色、形,计算着从这头到那头,一念的距离。
  
 这枚银带钩藏着迷人的秘密,它出土于汉江都王刘非的第十二号陪葬墓。主人是他的妃子淳于婴儿。他们的约定刻在这带钩隐秘的地方,被淳于婴儿生生世世珍藏,在公历纪元开始前带入墓葬。公元后的两千零九年,我们发现了他们曾互道过的誓言:长毋相忘。
  
 “山无陵,江水为枯,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汉乐府》
  
 这伟大的盛世,同时包容过隐秘和张扬,或许在另一种意义上,实现了“未央”和“毋忘”是中华民族对汉文明的情感延续。汉代人的吉祥语,也是历朝历代人们共同的期盼。在现代生活中,仍然被沿用下来,穿越千年,还透着微光。
  
 遥想汉人多少闳放,敢说敢当,就当此生此世是梦一场,忠于内心,活得敞亮。
  
 一只犀牛从陕西走来,抖落身上的尘土,昂首望向前方。它喝醉过,但现在清醒,它叫犀尊,是一只酒壶。描摹和形塑生命,大约和人类文明同样久远。人们以各种材质模拟大地生灵,愿与动物共享自然。
  
 犀尊送走了犀牛,比血管更古老的河流,流淌在比国家更古老的土地,过客来来往往,相视一笑,万物有灵犀。
  
 我是东汉时期、四川盆地的说唱艺人,左手持鼓,右手握棒,演出即将进入高潮,我头往前伸,后背拉成一张弓,全身蓄力,腿部韧带受到拉扯,高高抬起,露出宽大扁平的脚底板,我正要瞬间发力,逗翻场上所有观众。
  
 我的灵魂从未死去,它成为一个行业,一种思想,一门哲学,我是活在市井的民族精神,是高贵的隐士。你看到我开怀大笑,那是因为我很严肃。
  
 1969年,在甘肃武威市区的一处夯土高台发现一座东汉墓葬,墓室里排列着规模壮观的车马仪仗。仪仗全部采用青铜制作,包括武士17人、仆从28人、车舆14辆、牛1头、马39匹。战马的队列之中独有一匹逸群绝尘、迅疾如风,从各个角度观看,这匹马的造型都堪称完美。
  
 这是一匹特立独行的马,超越地表的队列,跃步踏上云端,它与飞鸟为伍。
  
 马,是地表优美的尤物,云端轻灵的使者,天马傲首行空,一如人类的想象神游万仞。即使没有羽翅,它也能飞驰如光电,平步于天际。
  
 你从远古走来,巨浪荡涤着尘埃;
  
 你向未来奔去,涛声回荡在天外。
  
 在这个极精彩的时代,古人以超越想象的智慧,留给我们超越想象的文物。一圈圈丰富多样、光辉灿烂的秦汉历史涟漪,穿透历史的波澜,在今天熠熠生辉。
  
 一钟双音,十二律,流传了两千多年的醇厚悠扬, 曾侯乙编钟 奏响了中华民族的世纪强音;帝国沉埋,青铜剥蚀,从未启程的座驾, 秦始皇陵铜车马 疾驰向灵魂的归宿;时间似光,生命如烛,从西汉启程跨越千年的历史, 长信宫灯 带给人们灵动的光亮;风乎舞雩,章服之美, 素纱襌衣 见证了历史的云想衣裳,留给后人无限的遐想;左手持鼓,右手握棒,头往前伸,后背弓起, 击鼓说唱陶俑 唱响了世界文化的雅俗共赏;逸群绝尘,迅疾如风,与飞鸟为伍,平步入青云, 马踏飞燕 见证了人类思想的天马行空。
  
 无数的光辉灿烂,无数的历久弥坚,只为在这一刻瞬息为永恒。